可可西里巡山队员在观察记录野生动物的活动迹象。本报记者 姜 峰摄

到无人区巡山18年，尼玛扎西想不到，电影《可可西里》中“队员被流沙吞没”的虚构情节，前不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只不过，他是掉进了冰湖里。

去年12月中旬，青海库赛湖畔。“每月例行巡山，目的地豹子峡，也是可可西里海拔最低的地方，4100米。”三江源国家公园可可西里管理处党委书记布琼带队，“之前队员巡山途经那里时偶遇过两次雪豹，可惜没能拍下影像，这回专门去装4台红外线监控设备。”

还没到豹子峡寻找雪豹，却先在库赛湖遭遇“雪暴”。气温骤降到零下37摄氏度，大白天能见度不到1米，一早，车队副队长尼玛扎西带着一名年轻队员出去探路，“用撬杠砸冰面，声音响就证明冻得实。”

意想不到的危险突然发生，“可能正好砸到了冰层断裂带上”，冰面乍破，冰水迸涌，尼玛扎西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了寒冷刺骨的冰湖里，“我下意识地就拿撬杠往下探，发现深不见底，这才明白‘大难临头’，急忙往边上游。”跟在后面的“尕娃”也吓傻了，赶紧呼救。

幸好离营地不远，队员们闻声赶来，手拉手搭“人链”，这才把魁梧的康巴汉子尼玛扎西救上来。“前前后后10分钟，好似鬼门关走一遭”，上岸后，众人帮尼玛扎西把身上浸透冰水的棉大衣硬生生“扒”下来，“大衣已经冻得能立在地上。”

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，对常年行走在“生命禁区”的可可西里守护者们来说，不过是无数小插曲中普通的一段。他们习惯在巡山结束前把手机里的照片全部删掉，免得让家人担惊受怕。

“我只会给两个丫头看这些”，尼玛扎西骄傲地向记者展示着，那是他们历尽艰辛到达豹子峡后，拍到的300多只岩羊同时行进在悬崖之上的壮观奇景。

“我的师傅是吕长征，也是可可西里野生动物保护第一人、烈士杰桑·索南达杰带出来的巡山主力司机，如今已年近花甲。”44岁的尼玛扎西，18年前在索南达杰事迹感召下成为可可西里保护者中的一员，“汽车是巡护的生命线，我开车、修车、熟悉地形地貌都是跟师傅们学的，到现在我们带的‘90后’年轻娃，至少有老中青三代人了。”

过去20多年来，可可西里保护经历着跨越式发展，三代保护者在无人区巡守的脚步从未停歇。主力巡山队平均每年进行大规模巡山15次、5座保护站完成巡线巡护400多次……正是这些环保卫士的前赴后继，从2006年至今，保护区境内及周边地区藏羚羊的种群数量已经恢复到6万多只，比盗猎活动最猖獗的时候增加了4万多只。

然而，反盗猎反盗采这根弦从不敢松。“我们在广袤无人区巡护每前进一步，违法分子的野心就会被震慑退一分，祖国和人民赋予我们保护好可可西里的崇高使命，我们守土有责。”布琼说。

《 人民日报 》（ 2019年04月11日 04 版）